【杨晰】 雾失楼台

王晰/高杨    

有ooc

其实存了好几篇但是都写一半难产了,这篇是差不多十二月初就写了个开头,但也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写后续,总算在期末考前憋出来一篇...能憋一篇是一篇

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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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疑惑,发了一遍之后没有屏蔽提示但是就是在tag里刷不到了,干脆重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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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王晰到高杨家的时候,高杨正在吃榴莲,过于成熟了些,味道大得让王晰的天灵盖一颤,高杨养的那只肥猫缩在他的衣柜里不出来,听见王晰的脚步出来冲他喵喵叫,好像在诉苦。


“你要不然去阳台——或者去卫生间开排风吃。”王晰左脚踩右脚把短靴踩下去,穿着袜子把猫捞起来。


高杨刚吃完小半个榴莲,抬头朝他笑了一下后拒绝,“阳台太冷,而且我没有去厕所吃东西的癖好。”


“反正不都是臭的。”王晰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两个小时后他就要回局里工作,实在不想沾上奇奇怪怪的味道。


高杨懒得和他辩驳,自顾自吃得香,他白天睡了一整天,现在正是精神好的时候,略长卷曲的黑发在头顶打着旋儿又坠在额角,微微挡住那双眼睛,王晰一边撸猫一边打量他,发现他上臂近腋下内侧隐蔽地贴着块纱布。


“那个——怎么弄的?”王晰稍稍敛起笑意,换了副严肃的语气,“高杨?”


高杨动了下身子把那块皮肤挡住,活动了下脖子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或许还收紧了下肌肉,或许没有,总之他扭过头来用一种很坦然真诚的语气告诉王晰,“只是不小心刮到的,一点都没关系,晰哥放心吧。”


王晰把猫放下去走过来要看,高杨连忙起身往后躲,嘴里嚷着说晰哥你来我家之前能不能至少换身衣服啊,这一身味儿比榴莲杀伤力重一百倍,快离我远点我要吐了不行了要吐了...


王晰气结,自己工作时都穿白大褂,外套都挂在柜子里还娘里娘气地放了衣柜芳香袋,这小混蛋居然还嫌这嫌那,心一横干脆拉倒吧,反正都高三的人了,自己总该学会照顾自己。


于是他站起身,丢了个沙发靠垫到高杨身上,嘱咐他要吃晚饭,自己不做也可以叫外卖,但是不许叫垃圾食品,又说要早点睡觉,受伤记得上药一类絮絮叨叨,正巧阿云嘎给他发微信手机一震,王晰就借故局里急事走了,而其实阿云嘎只是让他回局里的时候顺一杯咖啡半打啤酒——啤酒自然是给某位郑姓警官的。



王晰一直都不太懂得如何与高杨相处,这不是说他天生一副凶面孔往那一坐就能先攻溃三分罪犯的心理防线,事实上王晰眉眼弯弯声音沉稳,往往给人一种和善长辈的印象。


但高杨又和其他小孩不同,他很顺从,但并不听话,他很乖巧,同时又很倔,他常常说“好”,但只是为了告诉王晰“我听见了”,与听话照做有质的不同,他也会和王晰开玩笑没大没小,但王晰总觉得他本意并非如此,他那么年轻,却已经让王晰有些看不透。




“这叫代沟。”郑云龙一边喝啤酒一边解释道,“小高杨和你差了十岁了快,有点代沟很正常。”


“?你这是说我老了?”王晰一竖眉毛。


郑云龙指指他的保温杯,又吸溜一口啤酒,“至少我们年轻人就不会保温杯泡枸杞花茶。”


“滚吧你,你摸摸自个儿肚子上的肉看它同不同意你年轻。”王晰郁闷不已,回到解剖室边干活边和尸体诉苦,诉着诉着又来劲了,坐在一边思考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高杨和他不亲了——最后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高杨从小就这样,只不过自己被那副皮相蒙蔽良久。




两天前


大雨,沙地操场被雨水一搅合成了黄泥汤,慢慢积出好几个水洼,血落进去很快就能被冲走,半点看不见踪影。


高杨浑身湿透坐在一边锈得快烂了的单杠上等人,张超黄子龚子棋分别站在他身边不远处,他把刘海拨到后面露出眼睛,他已经坐在这有小半小时,冷雨把他的体表温度降得很低,他沉着脑袋摆弄一个老旧的四阶魔方,每次扭都要怀疑这玩意会不会散架。


一般混混都或多或少有些领地意识,知道别人的地盘不能随便进,按理说两个区之间泾渭分明,但某承包商包了块地要拆掉老艺术区建高级小区,又因为资金问题暂时搁置,这块圈起来的地就这么放着,刚好横亘两个区之间,成了“三不管”地界。


这就很微妙,说你的也可以,我的也可以,这种时候就要看谁的拳头硬些。



高杨打架很好看,这是他们几个人观摩高杨打架很多次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又狠又稳,一招一式不拖泥带水却又有一种轻盈的暴力美感,钢指套杀伤力很强,两下就能把鼻梁打折,红色的血水顺着苍白指缝流淌,被雨水稀释至指尖消散。


而张超和黄子打架属于两个极端,一个很安静,一个很吵闹,但共同特点是下手都很阴,至于龚子棋则纯粹是因为和家里闹矛盾出来发泄,“祖传的手艺”让他打人非常具有章法,甚至高杨都和他请教过“如何在不弄死的基础上伤害最大”。


对面有一个把短刀藏进袖子里的,错身时沿着高杨的大臂一路往上狠狠钉了下他的肩膀,瞬间高杨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水染红,他身下的水洼慢慢掺进了红色,被几个人抓得紧紧的,领头那个颇为挑衅地拍拍他的脸,贴着他的耳朵狞笑着小声问他是要左腿还是要右腿。


高杨低着头轻轻笑了下,下一秒猛地把脑门死命地磕上对方眼眶,接着三两下挣脱开来,钢指套的一处让他磨成了个尖角,直接把人家的嘴豁开条口子。


完事之后张超替他把衬衣扯开,冷雨连续冲刷让血几乎不再往外渗,但相应地伤口周围泛起一层死白的肿,自上臂一直进肩膀,简直要把肩膀脖子那块肌肉割断。


“这肯定得去医院吧。”


去医院就免不了要缝针包扎,就免不了要让王晰发现,就免不了要让王晰担心。


包扎时高杨甚至不惜动了色相让护士姐姐少缠些纱布到胳膊上,但最终还是不免会露一块出来。


“我可太难了。”




夏日雨水充沛,好像什么东西都湿淋淋雾蒙蒙的,高杨家里的烘干机坏掉了,连带着房间里的东西都吸着水透着厚重的雨腥味,连日阴天让路边小贩指数减少,所有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高考结束的暑假,高杨既没早出晚归疯玩也没搞什么毕业旅行,甚至都不出门打架了,整天闷在房间里睡大觉,张超和黄子弘凡偶尔来看他,踢开一路外卖盒子给房间带来淋漓水雾。


“高杨你多久没出门了?”张超用脚把外卖盒子清到一处,又把房子里的窗户打开,“晰哥不来管你?”


高杨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毛巾被裹得更严实些,闭着眼睛慢慢道,“他说局里有个案子比较麻烦,忙——放假之后就没来过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幽怨呢?”黄子坐在一张堆满了衣服的椅子上对着猫招手,结果肥猫一甩尾巴跳上了桌板,扫倒一个麦当劳纸杯,温热的可乐洋洋洒洒淌了一桌子。


外面又在下雨,水雾飘进房间让空气潮乎乎的,房间里没开灯,猫儿几下跳上床钻进高杨怀里,可乐滴答滴答地掉到地板上,渗进地板缝里,或许不久以后就会变质、腐败。


“我把这个房子挂到网上出租了,下个月我就得搬出去,你们谁接收一下我?”安静了很长时间,长到他们甚至以为高杨睡着了的时候,那团被子忽然出声道。


黄子弘凡正在偷偷扯着高杨的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擦桌子,听了这话没过脑子地回道,“为什么要租掉?你怎么不住晰哥家?”


...


肥猫喵呜了一句,高杨发出一个长长的嗤声。




王晰感觉高杨好像在躲着他,先是高考结束之后不接电话说是要补觉,又是报志愿的时候背着他选了个南方城市,最近甚至把他那个房子租出去了,还躲到张超家住!


“可能是你身上太臭了,他受不了...”郑云龙握着咖啡坐在王晰身后分析道。


王晰正在解剖尸体,双手红红白白的,衣服前襟也沾上了不少血迹,扭过身冷冷地瞥了郑云龙一眼,“我臭?郑云龙闭嘴吧不然以后别想让我晚上给你捎啤酒了。”


郑云龙安静下来,连喝咖啡的嗞溜声都小了些。


“你说会不会是他到叛逆期了?”


“难道是惹了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不会真是因为我身上有味道他嫌弃我?”


“你怎么不说话?”


郑·安静如鸡·云龙:我好气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王晰挑了个空闲的晚上去张超家门口堵高杨。


你把房子租了?


嗯。


你住在张超家?


嗯。


什么时候大学开学?


九月一号。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你在闹别扭吗?


张有钱家住的高档小区很静,绿化又好,王晰和高杨走在小区的小树林里,能听见夏夜的蝉叫个不停。


高杨比王晰高出半个头,肩宽,整个人都是大一号的,却偏偏爱驼背,此刻头埋得更深了些,打定主意当闷葫芦。


高杨?高杨?


王晰扭过头去瞧他,看见年轻人垂着眼睛瞧地面,抿着嘴沉默不发一言,于是他停下脚步等着。


高杨叹了口气,也跟着他停下脚步,抬起眼睛看他,高杨的眼睛长得很有特色,浑圆和细长两种形容词被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不笑时眼尾微垂,笑起来眼尾微扬,但无论如何都是很深的一条裂开,平常人不会有这样的一道线。


这个时候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飘雨,高杨很轻地笑了一下,说晰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没有闹别扭,我是前几天生病了怕传染给你——别担心,已经好了。


王晰松了口气,说那你都好了不如搬去我家吧。


不用了,我没多久就开学了,不麻烦了。


噢,也好,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王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地叮嘱来叮嘱去,忽然发觉身边高杨又转回去垂下脑袋,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在自己身边又其实不在自己身边,像风一样要飞走。


王晰忽然觉得有些伤感紧张起来,点起一支烟看着烟缕细细地穿过雨雾,年轻人要飞走,可他的归途又在哪呢。




上了大学的高杨很少再回来了,每次回来都带着个新的女朋友,或是男朋友。每次回来又要去打架,他早就不做老大,却依旧执拗地跟人约架,好像回到这个城市身体内就憋着一股火,非要用血发泄出去才好。


北方城市的冬天干燥寒冷,铅灰色的天,脏脏的雪,高杨带自己新男友去局里接王晰下班。


他叼着烟双手揣兜神色漠然地站在金属拉门外边,身侧的男友似乎有些不安拘谨,王晰出来时愣了下,北方冬季天黑得早,局里厅内的光朦胧照亮男友的侧脸,薄唇细眼,站在高杨身边小了一圈的身形。


王晰忽然明白自己每次的那种轻微的不适感来源,高杨的每一任都比上一任更像自己,或是眉眼或是唇,男友看到王晰时也明显吃了一惊,片刻后很快明白过来,尴尬地冲着王晰笑了下,转身走了,男生颇有些狼狈的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王晰去看高杨,凑近了才发现他身上烟味重得要命,不知道已经抽了几根,还是像从前那样,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睛,眼尾那道很深的线漾出些红。


王晰就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有好好喂我的猫吗?


高杨哑着嗓子开口,他抽烟抽得太狠,嘴里发苦。


王晰点点头。


那我今晚能去你家住吗?


王晰说好,沉默地看着年轻人漂亮的脸拢在烟雾里。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再开口对话,王晰家里和从前几乎没什么区别,充斥着职业原因独有的一股淡淡的味道,如果不是闻惯了会让人有些不适的味道。


高杨看了王晰一眼,然后随手把鞋柜打开,熟门熟路地翻出一双属于他的浅灰色拖鞋,换上的时候王晰似乎还看见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一丝笑意。


猫有些犹疑地围着高杨打转,听见高杨的声音才敢往上扑,离得近了闻见他身上的烟味,颇为不满地喵呜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没离开。


高杨没脱大衣,拢着自己的一身寒气戳了戳猫头,笑笑说你家好暖和啊——我好想吃热汤面啊。


王晰看看他,叹了口气去厨房给他下面,卧了个蛋,擦了点黄瓜丝,一如既往的清淡似斋饭。


年轻人还是很好看,垂着眼睛睫毛又浓又长,白白净净的脸和手,闷着头吸溜面条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王晰坐在他对面看他头顶上软软的发旋,略略往下看见耳后延申至后背没入衣服里的一道狰狞的疤。


肯定很疼吧。


高杨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反应过来王晰说的是什么后用气声笑了一下,说不疼,又问晰哥知道我这样生气吗。


我不气你,我心疼你。


那喜欢我吗?


那你还喜欢我吗?


室内一下安静下来,餐厅的吊灯把两个人在餐桌上投下两块阴影,猫从沙发上轻盈地落到地面上,也是没有声音的。



王晰垂着手看高杨等了半晌后又重新拾起筷子吃他那碗半涨不涨的面,忽然想起局里那个为老不尊的内蒙人和那个死不正经的青岛人,俩人没事逗闷子,谈论的是谁家的宵夜更好吃,这个月的水电费交没交。


年长的人不说爱,不讲痛,但知道眼神要怎么放,流几分。


年轻人不同,又要笑的好看露出八颗牙齿,又要绷着泪要你爱他,他们连眼泪都是滚烫的,王晰觉得自己要被烫伤,五脏六腑都绞紧地难受。



王晰想,自己没有力气迈步走向他的身侧,但或许自己永远都可以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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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以后还能憋出个后续,我真的是烂尾专业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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